东山关帝庙文化功能再探：走进戍卫耕劳的日常

关帝(guāndì)文化产业园风动石前唱响渔歌。 东山铜陵关帝庙俗称“东山关帝庙”，2022年7月被(bèi)中国侨联授牌“中国华侨国际文化交流基地”，2023年2月被国台办(guótáibàn)批准为(wèi)“海峡两岸交流基地”，可见(kějiàn)这是非常特别(tèbié)的一座关帝庙。东山关帝庙建于东南所城，绾连海峡两岸，辐射东南亚，自元明至当代都具有重要的文化功能。 东山关帝崇拜，追溯到唐总章三年（670年），陈政、陈元光开拓(kāituò)闽南(mǐnnán)，关公香火随军奉祀并传入铜山(tóngshān)，东山人拜祀关帝已有1000多年历史。东山关帝庙的创建可追溯到明洪武二十年（1387年），江夏侯周德兴(zhōudéxīng)建铜山卫所用以抗倭，刻关公像祀之。 清代东山关帝庙列入官方祀典的(de)记载(jìzǎi)颇(pǒ)晚。根据碑刻史料，清道光二年至道光四年（1822—1824年），东山关帝庙历时两年的重修，是由福建水师提督许松年捐俸提倡的，东山的官、军(jūn)、绅、士、商、旅各界人士捐金参与。《重修武庙(wǔmiào)记》中有申明“武庙”之意：“盖闻人心莫隆于忠义”“德必崇而功必报”“兹列朝之享祀频仍，昭代之追封独懋，武庙之制所由广颁也”。由此，在清朝(qīngcháo)中后期(zhōnghòuqī)，东山关帝庙获得了官方和民间的合力推崇。 《乾隆铜山志》记载东山的另一座关帝庙(guāndìmiào)为“兵营关帝庙”，即五里亭关帝庙。清咸丰元年(nián)（1851年），东山关帝庙二十世住持僧空(sēngkōng)提曾予以重建。空提和尚还于道光二十六年（1846年）兴建铜陵(tónglíng)翠云宫，安祀东山出戍台湾殉难班兵灵位于“义勇(yìyǒng)祠”，并祀奉戍台班兵家眷吴氏碧娘“四命妈”，对于安抚烈士亡魂、抚恤班兵家属有重要(zhòngyào)意义。1940年，五里亭关帝庙改建为“东山抗战阵亡(zhènwáng)烈士陵园”，其(qí)香火移奉于赤涂窟关帝庙。赤涂窟关帝庙也称“衙顶关帝庙”，坐落在铜陵水寨九仙山东麓的赤窟。 漳州地区的其他关帝庙(guāndìmiào)(guāndìmiào)，有(yǒu)的也和东山关帝庙渊源颇深。据《乾隆铜山志》载，“长泰瓷窑庙”和“云霄下港庙”都是从东山(cóngdōngshān)关帝庙请去香火，且云霄下港关帝庙与(yǔ)清康熙年间迁界有关。东山关帝庙的武庙功能和官方祀典有着深厚的民间基础，与旁边的崇文书院，一为“武庙”，一为“文庙”，凝聚了东山人“崇文尚武”的理想追求。 在现存众多(zhòngduō)关帝庙中(zhōng)，东山关帝庙所体现的海峡同缘文化内涵丰富。可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解读—— 朝代更替 官祀(guānsì)不变。明郑时期，台湾建有多处关帝庙。据《康熙台湾县志(xiànzhì)》卷九(jiǔ)《杂记志·寺庙》统计，清朝台湾早期(zǎoqī)兴建的关帝庙有西定(xīdìng)坊大关帝庙、小关帝庙及宁南坊关帝庙、永康里关帝庙、长兴里关帝庙、保大东里(bǎodàdōnglǐ)关帝庙、澎湖关帝庙等(děng)。其中，西定坊大关帝庙有宁靖王所书匾额“古今一人”。宁靖王即朱术桂，连横《台湾通史》卷二十九有传称“十八年春三月，经奉术桂渡台，筑宫西定坊，供岁禄”，民间有“宁靖王奉像入台南”的故事，认为是郑经从铜山携宁靖王等南明(nánmíng)宗室撤至台湾。 大关帝庙在明郑时期具有官祀性质，在清朝也多次为朝廷官员所(suǒ)重建，“康熙(kāngxī)二十九年（1690年），台厦(táishà)道王效宗修(wángxiàozōngxiū)。五十五年（1716年），台厦道陈瑸重修。五十六年（1717年），里人鸠众改建”。 东山班(bān)兵(bīng) 崇祀军营。汪毅夫《清代班兵制与澎湖的“铜山兵”——东山县与台湾历史关系的一个侧面》一文详细论述(lùnshù)了铜山兵戍守澎湖的历史。据林豪《澎湖厅志》（1893年）记载，早在明朝万历年间，为了防倭，铜山兵便开始参与澎湖的军防。清康熙年间，清政府完成台湾统一后，考虑到(dào)对台湾的治理和控制需要便建立班兵制，从大陆(dàlù)派遣官兵(guānbīng)到台湾驻防，“以内地水师营(shuǐshīyíng)分兵丁轮班戍守，三年一换”。 清代戍守澎湖的班兵主要来自厦门水师提标、海坛镇标、金门镇标、闽安协烽火营和铜山营。按照规定，三年期满，由(yóu)原营(yuányíng)派同额兵丁前往替换，“在澎湖实行班兵制的200余年间，不时有铜山营兵往来于东山、澎湖之间。东山、澎湖都是铜山营兵的常驻(chángzhù)地(dì)(dì)”。后来，清朝又准许年满四十而无子嗣的班兵可以带家眷随军，允许班兵就地娶亲。这样，许多退役(tuìyì)班兵也与家眷一起在澎湖定居。 戍(shù)台班兵来自福建各地，籍贯以铜山、泉州晋江、南安、惠安和福州居多。日据初期，澎湖妈宫市区自称“铜山人”的居民就有140户共计770人，占当地人口的四分之一左右。不论是在东山还是在澎湖，关帝均为铜山班兵及其家属(jiāshǔ)精神(jīngshén)上的慰藉(wèijiè)。 东山“帝祖” 台湾“恩主(ēnzhǔ)”。关帝崇拜由福建过台湾，漳泉二地的民俗文化与台湾息息相通。江日升《公立关永茂碑记》记载东山乡民在迁界之后以关帝后裔为名，独立(dúlì)户名(hùmíng)造册一事。此时，关帝于东山民众已有“帝祖”之实。至今东山百姓凡乔迁新居或是子孙成婚自立门户，必由长辈舅父或内兄弟赠送“帝祖”神像并颂联一套(yītào)，俗称“母舅联”，悬挂于大厅(dàtīng)中堂，承传敬帝祀祖的家风，庇荫子孙后代平安(píngān)吉利(jílì)、家业兴旺。 台湾的关帝有各种称名，如协天大帝、文衡圣帝、关圣帝君(dìjūn)、翊汉天尊、关帝爷、山西夫子、恩主公等，其中“恩主”的名称与“帝祖”一样(yīyàng)，反映了儒家思想在信俗(xìnsú)中的投射。 东山(dōngshān)关帝庙在关帝文化(wénhuà)传播中的独特性，随着遥远的历史烽烟而来，走进了海峡两岸民众戍卫耕劳(gēngláo)的日常，东山流传的《龙船歌》至今还在传唱“三月上巳过(guò)清明，关公送嫂去寻兄，过了五关斩六将(zhǎnliùjiāng)，又斩蔡阳入古城”。民俗与信俗的互动影响，使得东山关帝文化焕发出持久永恒的生命活力。 （作者(zuòzhě)单位：福建师范大学闽台区域研究中心）